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桥知游子心
2012-07-26 
文昌与弋江镇之间有两座桥,一座是新建的、另一座是半个世纪前修建的,现已几乎彻底闲置的老桥。我所说的是那座老桥。
  一次回老家,由于直达车还得等一个半小时,我建议妻儿采用短程接力的方式,也好消磨这难熬的等车时间。经过一番颠簸,我们终于来到了换车的必经之地——老桥。桥头人为横置的两尊巨型水泥浇注的石墩已分明地告诉我——老桥已禁止车辆通行了。这两尊石墩也从此就一直堵在了我心里!桥面及栏杆已显斑驳,宛若人的老年斑一样,看了让人有些心酸。“爸爸!这就是你常跟我说的那座桥吗?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像你说的那么美啊?”充满稚气的孩子疑惑地问我。“她已经老了啊!年轻的时候真的很美啊!”。是的,岁月已经在她身上刻满了印痕。历经沧桑的老桥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风华,在自然风化的作用下,原先光滑的水泥表面已脱落殆尽,露出蟾蜍背一样的粗糙石子,疙里疙瘩,犹如老人皮下突露的静脉。
  一家人揣着不同的心思在桥上缓缓地前行,妻儿是为了赶路,而我却在努力地捡拾着回忆。桥质朴的像一身素衣的村姑,没有一点额外的装饰,在80年代初之前连接的是两个县(宣城、南陵,且都隶属宣城地区),后来则成了两个地区的分界线(桥东是宣城地区,桥西是芜湖地区)。人为的分分合合把老桥推到了尴尬的境界——老桥自己倒不知道究竟属于谁了?
  我在老桥的两端共读了两年,桥西的弋江镇中学读了一个半学期,桥东的文昌中学读了半个学期。
青弋江在流经老桥的地段划了条美丽的弧线,把美丽的沙滩推到了文昌的岸边,将幽深的河道连同栖息的驳船留在了弋江镇那边。每个夏季的课外活动,班主任时常带着我们男生游过湍急的河面去对岸的沙滩打排球。夕阳下,一群泅渡的“鸭子”在三百多米宽的碧波上扑打出纷乱的浪花,虽然有点滑稽,但场面还是壮观的。爱凑热闹的女生则早已跑过老桥,在沙滩上大呼小叫地接应了。直到夜色降临,尽兴的我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同从老桥上往回踱。这时,两岸已华灯初上,驳船上也游动起闪烁的渔火,倚栏观景、隔水闻涛则又是一种别样的情调。
  仲夏之夜,老桥成了天然的纳凉场所。人们在两侧的人行道上或支起躺椅、或展开凉席、或铺张报纸将自己安顿下来。即使无风,潺潺的流水也会将丝丝凉意托上桥面,有风则更惬意了。偶或还会有多情的或吹几曲竹笛、或拉两声二胡或哼几句京剧,于是家长里短、南腔北调便在几抹微光的夜色中荡漾开来……

 初三下学期,我被姐姐转到桥东的文昌中学就读。她说两岸分差有30多分,于是我成了早期的一个中考移民。一天两个来回让我与老桥的感情进一步加深。在近半年的穿梭中,我几乎摸遍了老桥的每一个扶栏,桥东是我梦想腾飞的地方,桥西则是我情感寄托的归宿。一来一回,同样的路径,两样的情怀!晨曦和夕阳下,只有老桥读懂我的心思,默默地与我分享着欢乐和忧伤。  
如今,饱经风霜的老桥已完成了使命,退出了历史的舞台,独自回味着世间的冷暖无常。当我沉重的脚步再次蹒跚地趟过她干瘪的胸膛之时,不知年迈的她是否感觉到了漂泊了20多年的我已踏上了归家的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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